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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先预防胜于灾后赔付(上)

——以无锡海力士半导体工厂火灾为例

发布时间:2015-11-19 10:50:09    作者:姜冯辉 李松辉 蔡飞龙    来源:中国保险报·中保网

对于灾害与事故的风险管控具有三个主要环节:首先是隐患识别与风险评估,其次是在此基础上的风险化解与改善,而后才是风险转移与分摊。

从社会整体着眼,风险转移并不真正减少或降低风险,而以科技手段为基础的隐患识别乃至风险改善才能实际降低风险。

□姜冯辉 李松辉 蔡飞龙

风险管控的三个主要环节

2013年以来,“半导体”企业重大火灾或许成为我国保险业最关注的热点之一。

2013年4月10日,液晶显示器背光源产能最大的制造商喜星电子位于南京新港开发区的厂房起火。据媒体报道,大火持续约6个小时,过火面积1800平方米。建筑物、厂房、设备受损严重。事后工厂全部停产,预计损失超两亿元。

2013年9月4日,SK海力士半导体(中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无锡海力士”)位于江苏无锡新区工厂发生重大火灾。据媒体报道,虽然只是一个单次事故,但其造成的损失之大、影响面之广可谓空前。

2014年5月9日,江苏无锡东亭健鼎电子有限公司三号厂房发生重大火灾。据初查,起火原因是该厂房外部美化工程中对通风管道进行焊接时操作不慎引起火灾,所幸火势并未进入车间内部。该厂是全国高新科技优良企业,主要从事印刷电路板(PCB)的生产,产品销往国外。

发生在无锡的两次重大火灾均涉及可燃通风排烟管道。面对火光冲天、烟尘蔽日的火灾场景,无人不惊愕灾害的巨大破坏力。面对巨额直接损失和各方面灾害性影响,无人不认同“事先预防胜于灾后赔付”这一简单道理。

针对灾害与事故风险,风险管控具有三个主要环节:首先是隐患识别与风险评估,其次是在此基础上的风险化解与改善,而后才是风险转移与分摊。

之所以事先预防胜于灾后赔付,是因为:第一,“事先预防”是一个以科技手段为基础的隐患识别与风险改善过程,它实际上降低了事故发生的可能性及危害性。若没有实际的风险改善,仅凭风险转移与分摊,从社会整体着眼,风险转移与分摊并不真正减少或降低风险,“灾后赔付”只不过是赔款从哪个“口袋”出而已,最终还是整个社会承担了全额损失。第二,商业财险的“灾后赔付”仅包含财产损失和营业中断损失,这些是能见的、可投保风险。然而灾害事故往往还同时伴随着许多不可见的非可投保风险,如公司声誉和市场份额的潜在损失、供应链中断与技术员工流失等。某些重大事故还对环境造成严重损害、甚至后果可能是企业永久关闭。这不仅对企业自身是一个巨大打击、对整个社会也将带来一定的负面影响。有研究指出,非可投保风险通常为可投保风险的4倍或更高。

实现“事先预防”的根本途径在于以科技手段为基础的隐患识别与风险改善。那么,这些火灾事故是否可预见、可防控?且如何才能防患于未然?

笔者仅以无锡海力士火灾为例,从工商财险业防损的视角,分析了半导体企业财产损失风险及其原因,揭示了运用已有的科技手段就可以预见这类事故发生的可能性和灾害性后果、并进行有效的改善风险以期预防和降低损失。进而结合国际上工商财产保险业持续推进风险改善的先进保险模式,说明了防患于未然及风险改善是一条切实、可行、有效且必要的途径。在此基础上,针对我国当前实际情况,分析了目前存在的主要问题,并提出寻求改进的个人观点,以抛砖引玉。

事故损失与影响

火灾经过及损失

据媒体报道,2013年9月4日15时38分,无锡海力士发生火灾。已初步查明,此次事故最大可能原因是现场施工人员操作失误。在进行气柜设备管道连接时,误将氢气管道接入原本应该接氮气的设备,导致气柜在测试过程中发生起火、爆炸。据目击者称,首先晶圆厂2层A号洁净室背面区域下方发生爆炸。而后,在距离第一次爆炸点南面约80米处,接连发生两次爆炸,并引发大火。火势随即通过玻璃钢材质的垂直排风管道由二楼逐渐向三、四、五楼各层蔓延,直达屋顶洗涤塔。玻璃钢管道、洗涤塔被引燃后,产生了大量黑色浓烟,导致周边数公里范围内的天空黑烟缭绕,曾引起周边居民对环境质量的担忧。

此次火灾事故具有一定的典型性:人为疏失是起火原因之一;纵横交错的可燃工业管道是火灾迅速发展和大范围蔓延的“罪魁”;昂贵的机器设备和长时间的停产进一步推高损失。

据媒体报道,此次火灾报损索赔约10亿美元。在财产损失方面,经被保险人与保险人、公估人确认,共有约140余台、合计约2.3亿美元的设备被认定为全损。在营业中断损失方面,事故发生后,被保险人采取了多项措施进行施救。按照当时无锡海力士计划恢复生产的时间计算,营业中断险项下最乐观的损失也会达到2亿美元以上。依据公估人提供的报告,此次事故在扣除免赔后,保险赔付金额至少在6亿美元至9亿美元之间。其中包括营业中断损失约2亿多美元。

企业背景与财险安排

媒体称海力士是全球第二大DRAM(动态随机存取存储器)芯片制造商,它在全球DRAM芯片市场占有率高达24.6%。其12英寸晶圆总产能约为每月26万片,约占全球总产能的30%。无锡海力士目前是国内产能最高、技术水平最先进的半导体集成电路生产企业。

媒体称海力士投保了财产损失一切险及营业中断险。被保险人是无锡海力士,保险期限为2013年8月1日到2014年7月31日,保单总保额超过80亿美元,保费约2000多万人民币。保单设置了23亿美元的单次事故赔偿限额。原保单由国内外5家保险公司共同承保,各自所占份额从5%至50%不等。5家原保险公司的身后,还有多重结构的分保,包括合约、临分及超赔等层次。除涉及再保险公司外,国内其他一些财险公司也参与其中。

火灾后果及影响

无锡海力士火灾后停产导致了DRAM芯片短期内严重缺货,价格猛涨。火灾发生20天后,DRAM芯片的价格已大幅上涨42%。这一涨幅创下了两年来芯片价格上涨的新高。此外,企业间进行大规模交易的固定交易价格也上涨9%以上(固定交易价格是芯片制造商和大型IT制造商事先定好的下一季度的交易物品价格)。火灾发生后约40天内,全球范围的芯片总产量下降约9%,芯片现货价格上涨约40%。

除了直接财产损失,这次火灾还对全球手机和电脑市场及供应链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和冲击。DRAM芯片是电脑和智能手机的必需元件。由于海力士是苹果、三星、联想、戴尔和索尼等行业巨头的最重要供应商,DRAM芯片供应的突然减少对下游公司的生产进度产生了严重影响,使电子类产品供货出现推迟。

江苏省保监局于2014年1月24日公布了2013年度十大理赔案例。其中,最让人关注的便是无锡海力士工厂火灾。对中国保险市场来说,该赔案的特点可简单归纳为金额大、损失大、分保复杂、涉及面广,并创造多项纪录——最大金额赔款纪录、最大财产损失纪录、最大营运中断损失纪录、最复杂的再保险排分纪录、最多的参与公司纪录等。

根据中国保险年鉴,2013年国内整个企财险市场保费收入约为378.8亿元人民币。若这单9亿美元的赔付最终成为现实,将约占全年企财险保费收入的15%,这将是国内保险业有史以来最大的理赔案。

关于这个案例对国内保险市场的影响,很多专家学者发表了看法。专家学者们比较一致的判断和预测是:第一,这个案例会影响直保和再保险财险公司2013年的承保利润;第二,半导体行业未来几年的保险费率会有所上涨,再保险费率也会上涨,这或许会推高企业财险的相关保费;第三,虽然半导体业务占国内保险公司总业务的比例极小,但是这个火灾案例的损失频率和严重程度表明,此类风险会危及平衡率较差的再保险合同的可持续性。

此外,由于DRAM芯片供货骤减引发的连带营业中断损失也给全球保险业带来较大影响。一些生产进度受影响的企业正逐步开展连带营业中断损失索赔。在北美市场,某硬件设备制造商在递交的索赔资料中声称,其连带营业中断损失已经超过了保单项下的保障限额1.5亿美元。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姜冯辉:美国法特瑞互助保险公司亚洲区总工程师;李松辉:美国法特瑞互助保险公司亚洲区客户总经理;蔡飞龙:美国法特瑞互助保险公司中国区总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