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时期如何放水养鱼

□王静文

5月28日下午，李克强总理答中外记者提问时表示，我们不搞大水漫灌，但特殊时期要有特殊政策，“现在要放水养鱼。没有足够的水，鱼是活不了的。但是如果泛滥了，就会形成泡沫，就会有人从中套利，鱼也养不成，还会有人浑水摸鱼”。

应该说，这是当前环境下的务实之举。今年以来，全球疫情和经贸形势不确定性很大，我国发展面临一些难以预料的影响因素，4月份经济虽然延续复苏态势，但失业率反而上升了0.1个百分点，值得高度警惕。所以，今年政府工作报告没有提出全年经济增速具体目标，而将着力点放在“六稳”“六保”上，尤其是稳企业保就业，强调要守住底线，稳住经济基本盘。

与此同时，政府工作报告也表示，无论是保住就业民生、实现脱贫目标，还是防范化解风险，都要有经济增长支撑，稳定经济运行事关全局。实际上，从3.6%以上赤字率来推算，GDP名义增长率需要达到5.4%，而从实现新增900万就业目标来推算，GDP实际增速也需要达到4%左右。

这就需要宏观政策保持一定的力度。今年财政政策被寄予厚望，中央将财政赤字率由2.8%上调至3.6%以上，新发行1万亿元抗疫特别国债，为企业新增减负超过2.5万亿元，拟安排地方政府专项债券3.75万亿元，都表现出更为积极的姿态。货币政策方面，政府工作报告删掉了往年一般会提的“把好货币供给总闸门”“不搞大水漫灌”等表述，对M2和社融规模增速要求由往年的“与国内生产总值名义增速相匹配”改为“明显高于去年”。

如总理所言，这并不意味着政策走向的转变，而是为了给经济增长创造适宜的环境。4月末我国M2余额增速同比增长11.1%，社融存量同比增长12%，4月货币乘数达到了6.72倍的历史最高水平，这些都为经济持续复苏提供了条件，带动实体经济活力明显提升。

但还要看到，近期房地产市场也明显活跃。4月，70个大中城市中，49个城市新建商品住宅价格环比上涨，较上月增加11个，37个城市二手住宅价格环比上涨，较上月增加6个，深圳、杭州等城市又开始表现出过热苗头。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在货币条件宽松但实体经济仍面临较多不确定性时，资金更倾向于流入房地产市场。

这显然不是决策层愿意看到的。如何在实施逆周期调节的同时防范金融风险，就成为下一阶段政策的关注重点。

总理在答记者问时表示，“我们采取的措施要有针对性，也就是说要摸准脉下准药。不论是筹钱或者说钱从哪里来，用到哪里去，都要走新路”。政府工作报告在这方面也作了相应安排。

财政政策方面，要建立特殊转移支付机制，确保资金直达市县基层、直接惠企利民，主要用于保就业、保基本民生、保市场主体；货币政策方面，要创新直达实体经济的货币政策工具，务必推动企业便利获得贷款，推动利率持续下行。

中国人民银行行长易纲两会期间接受记者采访时谈到，直达实体经济的政策工具包括五类：一是延长中小微企业贷款延期还本付息政策；二是加大小微企业信用贷款支持力度；三是改进政府性担保机制；四是加大债券市场融资支持；五是大力发展供应链金融。目的是通过政策创新，提高金融支持针对性和精准度。

除此之外，政府工作报告重申“坚持房子是用来住的、不是用来炒的定位，因城施策，促进房地产市场平稳健康发展”，要求“加强金融等领域重大风险防控，坚决守住不发生系统性风险底线”。央行在2020年金融稳定工作电视电话会议上也强调，要深刻把握当前金融风险的宏观演变趋势，加强金融风险监测评估，关注金融风险的边际变化。

总体而言，当前我国经济发展面临的挑战前所未有，对政策及时性、精准度的要求也更为严苛。如何在放水养鱼的同时避免激起泡沫、防范浑水摸鱼，对于决策层和监管层而言，都需要认真考虑、谨慎应对。

（作者系盘古智库高级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