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观察：认清”财政赤字货币化“的危害

□杜向杰

6月18日，中国银保监会主席郭树清在第十二届陆家嘴论坛上发表主题演讲时表示，各国已经出台的财政金融刺激措施，规模和力度之巨大史无前例。不少国家和地区还在谋划出台新的刺激措施。他建议大家三思而行，应当为今后预留一定的政策空间。并提到中国十分珍惜常规状态的货币财政政策，不会搞大水漫灌，更不会搞赤字货币化和负利率。

这次监管部门从官方层面明确表示不搞赤字货币化，也算是对近期有关赤字货币化的讨论作出正式回应。

前一段时间，很多经济学家和学者对于“财政赤字货币化”的问题进行了广泛的争论。什么是“财政赤字货币化”？就是财政部发行国债，由央行直接印钱来购买，财政想花多少钱就可以花多少钱，其本质就是政府可以无限发债，而不再收到政府收入的限制。

2020年因为疫情导致了全球经济衰退，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发达国家市场已经把「财政赤字货币化」当成本次危机的特效药。中国也有专家认为，对于我国而言，本不富裕的财政在抗疫的同时，还要支持“六保”任务，这使得中国有必要推行财政赤字货币化。在笔者看来，财政赤字货币化虽然能短期刺激经济，但长期看可能带来诸多危害，对于中国来说既没有必要，也是不合适的。

美国出台无限量的赤字货币化政策，一方面是因为受疫情影响，美国经济下行压力加大，如果没有有效的经济刺激政策，美国经济出现大衰退是大概率事件，美国采取赤字货币化的下策救金融，是想通过注水的方式稀释金融泡沫。尤其是美国又逢大选，特朗普政府为了防止股市崩盘影响选情，不得不以这样的方式来刺激经济。出台无限量的财政赤字货币化政策很大程度上是出于政治需要，是十分冒险的手段，后果堪忧。同时，美国采用激进的赤字货币化政策，最终很可能利用美元的国际化地位，把风险转嫁给其他国家，让世界各国来买单。

中国不像美国那样存在着严重的金融泡沫，而随着疫情在国内得到了较好的控制，中国经济重启的状况良好。同时当前我国债券市场运行状态良好，不存在国债市场无需求的可能。再考虑到中国经济潜在增长能力较强，并未出现严重市场失灵，而且还有很多传统货币政策工具可以运用，当前我国有什么必要推行财政赤字货币化呢？

另一方面，考虑到其带来的危害性，实行财政赤字货币化更需要十分慎重。

财政赤字货币化等于政府放弃了对财政行为的约束机制，如果央行被迫为赤字提供大规模融资，将会导致货币长期超发，很可能会造成恶性通货膨胀。郭树清在演讲中表示，“早在两千多年前，无论中国还是欧洲，都已经有过政府滥铸金属钱币导致经济社会危机的教训，更不用说纸币出现以后人类曾经遭受过的多次灾难。”滥发货币正是当年民国法币崩盘的原因，近年的津巴布韦和委内瑞拉等国家也都是由于过度印钞来维持其政府支出，最后导致恶性通胀和国民经济濒临崩溃。

在现代某些国家的新常态里，货币超发即便不导致严重的消费物价上涨，也会导致其资产价格（如房地产）的猛涨，从而损害经济稳定运行的基础。如房地产泡沫会严重挤出实体经济，并引发金融风险；资产价格上升导致收入分配不平问题进一步发展，经济风险有可能转化为社会风险，对经济体造成严重的衍生危害。

赤字货币化引发的货币超发程度如果比他国更甚，还会导致该国的货币贬值，这种不通过市场主体而进行“左右手互倒”凭空创造货币信用的行为，也会让市场主体对于法定货币失去信心，严重伤害货币政策的独立性和功能。如果我国实施财政赤字货币化，必然会削弱和损害人民币的信用基础，只会让投资者降低对人民币的信心，带来人民币贬值压力与资本外流相互加强、抑制人民币国际化进程的可能性。

把央行当成财政的“钱袋子”后患无穷。此次监管部门的表态，表明我国监管层对世界经济、金融形势有着正确的判断，对于中国经济金融的未来做出了理性和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