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观察：美国养老金困局

□记者 康民

在美国旅行，可以看到旅游、餐饮等各类服务行业中有很多老年人在工作。笔者在科罗拉多大峡谷游览时，游客中心的所有导游都是六七十岁的老人，最大的一位已经73岁。笔者不禁心中诧异，美国人的退休年龄是否很高？他们的养老金水平怎么样？

事实上，美国人的退休年限和养老金支付水平在社会变迁中曾经有过多次调整，退休年龄的提高经历了一个渐进的过程，历史上，正式退休年龄曾经逐步提高。在1937年以前出生的美国人，领取全额退休金的正式退休年龄是65岁；以此逐步类推，到1960年以后出生的，正式退休年龄则提高到67岁。

而分析美国人到达退休年龄后继续工作的原因，是因为钱没攒够。美国劳工统计局最新公布的数据显示，当前处于退休高峰的“婴儿潮”一代（1946年到1964年之间出生的美国人）中，45%的人没有退休储蓄，还有28%的人退休储蓄不足10万美元。退休人员的年均支出接近5万美元，也就是说，10万美元的储蓄只能维持两年的退休生活。

个人的自身储蓄不足，不是还有退休金吗？

在美国，养老金分为两种：约定提存金办法（defined contribution pension plan）和约定给付办法（defined benefit pension plan）。但无论是哪种办法，当前的覆盖范围都非常有限，2019年度的政府调研数据显示，美国只有56%的劳动力有养老金。即使是拥有养老金的群体，水平也不高。在56岁至61岁、工龄超过30年以上的这部分人群中，每年养老金中位数只有2.1万美元，许多人的养老金储蓄不足10万美元。另外，政府规定，退休金的数额还会根据具体退休年龄上下浮动。如果从法律允许的最早年龄62岁开始领退休金，那么领取比例不能超过75%；而如果从70岁开始领退休金，领取比例可以达到132%。

因此，很多美国人达到退休年龄后坚持工作，一方面是为了积累更多的退休储蓄，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将来每月能拿到更多的退休金。

令人意料不到的是，今年新冠肺炎疫情在美国引发了新一轮经济衰退，对于养老金来说，就显得越来越捉襟见肘、不堪重负了。疫情之前，在2001年和2008年的金融危机中，养老金的缺口都在持续扩大，美国的公共养老金缺口已经超过1万亿美元，疫情发生后，更是屋漏偏逢连阴雨。

今年8月，LendingTree和Stash这两家美国金融平台进行了最新调研，结果显示，此次疫情将导致至少有四分之一的美国人被迫推迟他们的退休计划。更重要的是，美国长期累积的贫富分化问题也在养老问题上日益突出。调研同时显示，年收入在35000美元以下的美国人中，有三分之一表示将延迟退休；然而年收入在10万美元以上的人中，只有约17%表示退休计划受到了影响。

不仅如此，目前美国极低的利率水平使养老金困局更为明显。今年3月起，美联储宣布紧急降息至接近零水平，并反复表示将维持这一利率水平至少到2023年。虽然美联储明确表示，不会考虑采取负利率，但如果美国经济复苏进程继续停滞甚至倒退，这一可能性并不能完全被排除在外。一旦实施负利率，养老金投资回报将进一步缩水，其主要投资的债券、年金和存款等产品的收益率更将持续大幅降低。这将使养老金面临的窘态更加严重。